远辰（下）
战士 薛璐x军医 严远辰
5.
严远辰是恨你的。
他想这么认为。
他想恨你。
因为在储藏室的吻是你们之间唯一的吻。
可笑吧？
你不喜欢吻他。
更多时候是在不同的暗室，你对他身体不带任何感情的探索。
有时发现了敏感点后，你会些许兴奋。
可你的兴奋是他的折磨。
不管他如何求饶低泣，都没有任何意义。
他想，会不会他就这么被玩坏了。
那他对你来说还有价值吗？
-
严远辰是恨你的。
你是这么认为。
他该恨你。
毕竟你磊落人生里做过唯一一件不磊落的事，就是挟恩图报。
像一个bt，发泄本不该这株冰山雪莲承受的情绪。
或许这并不是恩情，而是交易。
是交易就有期限。
期限就到……他妹妹病愈的那天。
所以你就不该对这个男人生出任何的怜爱。
不该在他无措颤抖的时候想要抱住他。
不该在他眼角带着泪意的时候想吻他。
各取所需罢了。
-
池澄回国了。
他陪身患绝症的生母过完了生命的最后几年。
这位太子爷性情乖戾，偏偏在你面前柔得像猫。
你几乎立刻被家里人勒令不再与严远辰接触。
其实你也觉得差不多了。
再这样下去，你恐怕也难以戒掉他。
你记得那时你把严远辰约出来。
“分手吧。”你意识到你们并没有什么恋情可言，于是补充道，“你我之间该结束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严远辰下意识地问。
分手吗？你们甚至没做过恋人应该做的事。
结束了什么？灵灵明明还在住院。
他不愿深入思考，也许他即将要被抛弃的事实。
“交易，结束了。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。如果你觉得这段时间备受折磨，那么恭喜你，逃离魔爪。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
你没想过他会拒绝。
“哦。”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“放心，你妹妹的事，我会负责到底。”
“不是因为这个。”
你不屑一笑：“怎么？被c上瘾了？”
他先是沉默，像第一次从你口中听见“脱掉”一样。
“就当我是吧。”
你心底排斥他的答案。
他靠自轻自贱来唤起你的同情。
“你还想要什么？”
“要你。”他立刻接话，“……要你给我一场约会。”
一场约会就够了。
6.
你还记得严远辰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游乐园。
那时他似乎刻意打扮了。
且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照顾周到，细致入微。
他那一整天都开心得过分，笑得见眉不见眼。
夜幕降临，在摩天轮上，他低头想吻你。
你看到他眼里的柔波雾气，说不出拒绝两个字。
“我很早就喜欢你了，薛璐。”
过界了。
你那时想。
可忍不住想听他会说些什么。
“我不满足一直在背后看你。找你帮忙也是出于私心。我想制造彼此的交集。”
“可以了。”你出言制止。
那时的你很没出息地心跳加速了。
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壳而出。
再听下去会发生什么？
让你可以毫不在意池澄那个有着自毁倾向和病态占有欲的疯批。
让你不顾一切跟严远辰永远在一起。
“吻你的时候你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？”
“任你施为的时候也感觉不到吗？”
“闭嘴！”
“薛璐，原来你是个胆小鬼。”
“薛璐！”
“璐璐…你别走。”
“……”
“璐璐，你去哪里了？让我好找。”
约会回来那天，池澄出现在你临时租住的小公寓。
看样子他待了一整天。
你还没来得及收拾前一天晚上严远辰的痕迹。
卧室一片狼藉，池澄就是从里面出来的。
池澄扎着长而卷的马尾，散落在额前颊边的金色碎发显得他的脸越发瘦削。
精致的妆容在他脸上是画蛇添足。
可他偏偏喜欢这样，尤其见你之前，一定会盛装打扮。
你进入卧室，拉开窗帘，神态自若地收拾起了残局。
比如那扯坏了的衣服，还有地上已经干了的套。
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，衬得唇色殷红。
“你喜欢严远辰吗？”
你的手不自觉地顿了顿，就那不到一秒的时间，却被池澄看了个明白。
“他跟我已经没关系了。”
你的言下之意，池澄明白。
他的璐璐在警告他，不要动严远辰。
“璐璐，我好疼。”
池澄举起他的手腕，横切的一道道伤口正徐徐流着血。
缚着他手腕的丝帕落在地上，湿答答的，早已被染红，血顺着他的黑旗袍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。
最疼的不是手腕，是心里。
“小澄！”你满眼慌乱，抱住摇摇欲坠的他。
池澄搂住你的脖子，小心翼翼将头靠在你的怀里：“我失去妈妈了。”
“璐璐，我不想同时失去你。”
池澄貌似凉薄，其实重情。重情到极致，成了执念。
7.
“璐璐，我们……结婚……”池澄的双唇抖得厉害，失血让他虚弱至极。
他等不到你就划一刀，一刀又一刀。
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。
他看到私人侦探发来的照片，公交车上你倚在他肩头恬静睡着，游乐园里你们牵手玩得开心，在摩天轮上接吻。
他盯着你房间里的痕迹，无处落脚。
他想不顾后果，让严远辰永远消失。
可这样做的结果一定是彻底失去你。
你坐在救护车里，握着他的手。
池澄的生母是一个金发碧眼妖冶艳丽的外国女人。
池澄跟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他爸出国留学时有了他，回国也把他带回来了。
他的后妈容不了他，要是外表跟中国人一样还好。
可池澄不是，还整天在她眼前晃悠，这不明摆着让别人知道她丈夫偷人么。
虽然她跟他爸是商业联姻，但毕竟人活一张面子。
所以池澄小时候一直寄养在他奶奶家。
大院的孩子们又刁又野。
心思活络，一个比一个赛猴精。
他们知道这个混血孩子是个私生子。
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芭比娃娃。
池澄长得太精致了，五官像是假的。
小孩子手没轻重，在他的脸上连拧带掐，借口说摸摸他的五官是不是塑料做的。
作为院儿里唯一的女孩，你发育早个子出挑，在孩子堆里俨然女霸王。每次都是你护着他，替他出头。
也不是没听过关于他的风言风语，只是你的初衷很简单，院子里的女孩太少了。
是的，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，你把他当成女孩。
整天一口一个“小澄妹妹”喊他玩。
大人也不纠正，不知怀着什么心思任由孩子胡闹。
但池澄却把你对他的好放在了心里。
即使你用蹩脚的英语说“girls help girls”，他也没有反驳，反而打那时起就开始穿起女装。
因此你夸他美，说长大以后要娶他当老婆。
他高兴极了，他知道中文的“老婆”，那是他亲妈追逐了一辈子的东西。
而他的璐璐，就这样轻易许诺给了他。
尽管很久以后，他早已变成手握大权、x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，他也依旧不改女装的习惯。
因为你的一句戏言。
8.
傍晚，驻地的余晖洒在成片成片的野草地里，像野火烧。
远处的群山像长了毛，升腾出林间的雾气。
严远辰走到你身边，看你举着望远镜皱眉观察。
“池澄呢，他舍得你来这个地方？”
你放下望远镜，不看严远辰的眼：“他死了。”
严远辰还没说什么，就听到远处响起了急遽的战争信号。
恐怖分子借助内奸的里应外合策划了这场偷袭。
危急关头你跟严远辰配合默契，联合应战。
但敌不过支援的迟滞，让你们这个处于最僻远地区的反恐演习小队落单了。
还好严远辰这几年辗转几个驻地，早已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。
本来你们可以轻松逃过一劫，可不巧的是你为了保护他，腿部中了枪。
他利用身上所剩无几的医疗用品帮你处理了伤口。
你们的行动速度因此变慢了很多。
“你把我放在这儿吧，严军医。”你面上不见任何疼痛虚弱，只是额头上满是虚汗，要不是刚才查看了你的腿伤，他都会被你蒙混过关。
“不可能。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。我还不知道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。我还有很多很多要问的问题：你当年跟我在一起后对我心动过吗？你对我做出的那些事，是有情人做开心事，还是单纯泄愤呢？现在，我出现在你面前，你真的像我看到的那样平静吗？薛璐，我想听你的回答。”
严远辰背着你，语气平静、语速放慢，往前笃定走着，脚步没有任何迟疑。
他牢牢桎梏住你的双腿，避开你的伤口，让你动弹不得。
“严军医，伤员很累，伤员想睡。”
“别睡，好不好？”严远辰眼里有揉碎的星子，“我还没跟你说，我为什么报考了军医，出国以后，我这几年都去了哪里。我还想跟你说，我想在你的余生都一直照顾你……”
趴在他背上，你嗅到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。
那味道莫名安心，让你昏然欲睡。
可严远辰不想让你昏睡，他怕叫不醒你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严远辰带你到了一个村子。
这是他之前出义诊的地方。
他在这里呆了好几年，语言也并不是障碍。
在村民淳朴的心里，严远辰像是他们信仰的神，带给他们健康与好运。
他背上的你，一定是他的女人。
严远辰没解释，他拜托村民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，好给你取出子弹。
村民得令，留下衣食。
他就在你身边守着陷入昏迷的你。
其实身为战士的警觉导致你并未失去意识，只是闭目养神，靠调整呼吸来缓解疼痛。
听着严远辰跟当地村民叽里呱啦的交流，觉得可以暂时放松警惕。
“我知道池澄的病，他告诉我这是他们家族的遗传病。他妈妈就是因此而去世。我跟他约好，只要我能治他的病，他就放你自由。”
严远辰对着你的睡颜自顾自说话。
“所以我报考了最前沿研究的军医专业，心甘情愿地消失在你身边，期盼早点治好他，早点回到你身边。”
“几年前我的研究成果获得突破，我立刻联系他，帮他制定治疗方案。可他拒绝了。他说，他只是帮我保管你几年，等他死了，就把你归还于我。”
“可我知道，你不是我们夺来夺去的战利品。你有你的人格、喜好、个人抉择。我能做的就是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，任你挑选，任君采撷。”
“任君采撷？”你倏然睁开双眼，眼里无半点睡意。
严远辰意识到他的话都被你听到，脸上浮现红晕。
可他依旧语气笃定，像他多年前一样勇敢：
“是的，任君采撷。”
“多谢你如此精彩耀眼，做我平淡岁月里星辰。”
“但愿这漫长渺小人生，不负你每个光辉时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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